湖南卫视的王牌主持人何炅将主持一档名为《少年中国强》的央视暑期节目,消息宣布之后,迅速成为了这两天的热门话题。
毕竟,距离何炅上一次以主持人身份出现在央视已经过去了 16 年,虽然这 16 年里,何炅没少在自己的节目里遭遇当年还在央视《聪明屋》扮演“毛毛虫”(后来叫“大拇哥”)哥哥时的旧照片和视频被翻出来嘲笑的尴尬场面,但没人想到他竟然还有回央视主持节目的一天。
(当年的“毛毛虫”和“金龟子”)
这是因为通常来说,当“央视” 和“湖南卫视”出现在同一个新闻标题里时, 往往是和“掐架”、“互黑”有关的,这两家电视台身上也被贴满了各种复杂而又对立的标签:地方与中央、新势力与旧体系、流行与陈旧、自由与喉舌……
尽管在双方共同的”家长”广电总局的调停下,这些矛盾并没有导致什么公开冲突,但在业内,人人都知道央视和湖南卫视围绕收视率和影响力的互掐已经持续多年。
19 年前,当何炅成为央视儿童节目主持人时,无论是从广告收入还是影响力来说,央视都是这个行业中绝对的老大。那个时候,拿到央视广告标王或者在春晚上露个脸都被认为是企业家和明星通往成功的快车道。
而成立于 1997 年的湖南卫视并不想把自己变成另一个地方版的“央视”。它们在成立的第一年就推出了一档在当时看来十分前位的综艺节目——《快乐大本营》,给自己贴了上“年轻”和“娱乐”的标签。
但当时湖南卫视收入仅为 7000 万,对于收入 41 亿的央视来说根本不值一提。是 2004 开办的《超级女声》让央视第一次注意到了这个“地方小台“所能释放出的影响力。
(2005 《超级女声》决赛)
2005 年 8 月《超级女声》进入到全国十强阶段,收视率上升到了 3%,并随着比赛进行越走越高,全国总决赛的收视率达到了 11.65%,冠军李宇春的观众投票数达到了 353 万张。而湖南卫视 15 秒的广告投放报价也在这一时期超过了央视。在这种情况下,央视在 8 月初的《焦点访谈》中播了出《抵制低俗在行动》节目,同时广电总局开始要求对节目进行整改,要求“不能够太热闹”,要正面、积极、严肃”,“要把青少年引向正确的道路”。
央视开了个极坏的头。在此后十年左右的时间中,广电总局出手对综艺和选秀节目进行干预和政策性的调控成为了一种常态,而受影响最大的就是湖南卫视。《超级女声》在 2006 年之后停办,2011 年发布“限娱令” 后,地方卫视在 17∶00 至 22∶00 黄金时段,娱乐节目每周播出被限定在了 3 次以内。
但央视逐渐发现,限制和打压竞争对手并不能给自己带来好处。尽管在广告收入上仍然保持较大领先( 2013 年央视广告招标收入 158.8 亿,湖南卫视收入 63.5 亿),但除了新闻联播依靠其特殊地位保持垄断性收视,很难拿出像样的娱乐节目来与地方卫视抗衡。
与此同时,更多地方卫视正在抢占观众的“沙发时间”。《中国好声音》和《非诚勿扰》让浙江省和江苏省两家卫视在短时间内挤身一线卫视,给湖南卫视带来了更大的竞争压力。
共同的“敌人” 让双方的态度都有了转变——不能在这么对峙下去了。央视内部的一名制片人告诉《好奇心日报》:“如果我们不做出改变的话,真的就只能等死了。”
(何炅与撒贝宁参加第九届金鹰节闭幕红毯)
改变的过程同样由央视带头。2012 年 9 月,白岩松、崔永元、撒贝宁、李小萌几位央视主持人出现在金鹰节的舞台上,和湖南卫视的主持人同台主持。作为回应,2013 年 2 月,何炅和谢娜两位湖南卫视的主持人,出现在了央视《梦想合唱团》的节目中,担任嘉宾主持。7 月,谢娜又现身《艺术人生》和朱军一起主持特别节目。
(谢娜、朱军共同主持《艺术人生》)
“以前双方虽然没有你死我活,但因为是很直接的竞争对手,所以合作上还是很谨慎的,” 这名制片人说,“这几年转变挺大的。”
除了主持人之间的相互客串,这两大播出平台在电视剧采购、播出等环节也展开了合作。由刘江执导,黄海波(你懂的)、高圆圆主演的电视剧《咱们结婚吧》成为了试水,在去年 11 月同时登陆央视综合频道和湖南卫视黄金档。
这样的冰释前嫌取得了很好的市场效果。根据央视索福瑞数据,截至 2013 年 12 月 8 日《咱们结婚吧》央视 33 个城市的平均收视率达到 2.972,湖南卫视达到 2.027,而 2013 年在卫视平台中播出的电视剧收视率破 2 的仅有 3 部。
何炅、谢娜等明星主持的加入对于央视未来节目的收视率有前直接的提升作用——要知道,他们在新浪微博都拥有几千万粉丝,这个数字可能比所有央视频道的官方微博加起来还高。
不少人认为湖南卫视在这次合作中看起来有些“吃亏”——白白把大好资源都输出给了央视。但如果从长远的角度来看,和央视保持一个良好的合作关系可能会让湖南卫视受益更多。
首先,央视可以让湖南卫视的这些主持人被更广泛观看人群所认识和了解,对于主持人自身品牌价值的提升仍然有很大帮助——想想毕福剑和《星光大道》的例子吧。其次,央视拥有大量广告主资源,尤其是酒类、手表等男性品牌一直是湖南卫视想要吸引的对象。另外,在一部电视剧如今首轮只能卖给两家卫视的前提下,与央视联合采购更有利于湖南卫视拿到优质的资源,尤其是湖南卫视之前很少涉及的英美剧——一方面视频网站上的美剧正在经历最严厉的调控,同时官方又给央视开了一个口子,好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被拿走。
所以不要再犬儒地认为何炅重回央视主持《少年中国强》其中有着什么布局和阴谋。丘吉尔不是说过么,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大环境都改变了,谁说央视和湖南卫视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合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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